第6章 非典型宅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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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非典型宅鬥
穆昭很想要就此打道回府，當作自己剛剛什麽都沒聽到的樣子，可就在這時，他卻驀然嗅到一股血腥味。
這是——
穆昭心中一凜，驀然回身，擡劍毫不留情地向身後刺去。
但身後那人也不是吃素的，穆昭劍鋒剛到，他便擡起了手，長劍輕輕一撥，竟叫穆昭這雷霆一劍偏離了方向，劍氣向一旁斜斜飛去，接連擊倒了十數顆樹後，才終於消散。
到了這時，那嘴賤的貴公子才終於騰出空來，大驚小怪地瞪著穆昭，咋咋呼呼道：“姑娘，你怎的如此大動幹戈？你這也太小心眼了吧？我就只不過說了個‘重’字而已，你這就想把我當樹給種了啊？”
穆昭也不同這家夥貧嘴，目光在這人左肩的劍傷上一凝，確定了他的身份，冷道：“如你這般形跡可疑之人，別說是當樹給種了，哪怕是被人當石頭砸了，也是活該。”〓
那貴公子一噎，差點又被穆昭的劍刺中，於是他趕忙後退，一邊擋下穆昭的進攻一邊大聲叫冤：“我怎麽就形跡可疑了？我怎麽就活該了？如果不是我捉的逃犯半夜裏跑了，你以為我想要大半夜來到這樹林裏嗎？再者說了，姑娘你的形跡就不可疑了嗎？！你怎的好意思說我？！”
穆昭手下終於一停，兩柄劍交錯，兩張臉也是壓得極近。
穆昭審視著這貴公子模樣的人，道：“你說你是追著逃犯出來的？”
那貴公子左肩傷重，抵禦穆昭的攻勢已是吃力至極，見穆昭此刻停下，終於松了口氣，竟也沒跟穆昭這上一刻還打生打死的人見外，十分心大的就開始抱怨，道：“當然啊！也不知是哪個缺德的，竟在半夜把我捉的兩個逃犯全都放了，若不是我今晚起夜，我還真不知道我花了十多天功夫好不容易捉到的兩個犯人竟就這麽跑了——欸姑娘，你說說，這氣人不氣人！”
穆昭眉頭微微皺起，因眼前這人語氣自然又誠懇，沒有半點說謊的跡象。
但世上真的會有如此巧合的事嗎？
穆昭道：“你肩上的傷口又是如何來的？”
那貴公子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有些詫異，道：“姑娘，難道你是在追一個左肩上有傷的黑衣人？”
穆昭道：“你怎的知道？”
那貴公子頓時變得憤憤起來，道：“原來如此！我就說那人都已是半死不活了，為何還偏要主動來找上我，刺我一劍才肯罷休……原來是等在這兒要我接黑鍋！”
在這人喋喋不休的抱怨聲中，穆昭終於明白，原來，這人於今日二更末時起夜，意外見到拴著兩個犯人的柱子上只餘被利器割斷的麻繩，於是大驚失色下，一路順著腳印追到小樹林，但當他走到腳印的終點時，找到的只有馬老三的屍體，另一個劉老四卻是蹤跡全無。這時候，正是三更時分。
他心中百般不解，思考一下後，便打算掉頭回到客棧，看看能不能找出什麽線索來，可就在這時候，他聽到空中有雷霆般的聲音閃過，之後，便是有什麽東西落入樹林的聲音。他好奇之下，向落下東西的方向靠近，沒想沒走兩步，就有一個黑衣人突然出現，二話不說在他左肩上刺了一劍，然後掉頭就跑，比兔子還快，叫他追也追不上，而更不幸的是，還沒等他從“被天降黑衣人莫名其妙刺了一劍”的境況中回過神來，穆昭便到了，又是二話不說，上來同他打了一架……對於這位可憐的貴公子今晚的遭遇，一言以蔽之，慘！
然而這也只是這人的一面之詞，對於這個說法，穆昭其實是不太相信的，概因這一切實在太過巧合：為何馬老三二人早不逃晚不逃，偏偏今夜就能順利逃離？為何他們逃走後恰好又被這人瞧見？為何樹林這麽大，這人卻湊巧被黑衣人及時發現，當了替死鬼？
這一切的一切，實在是太過巧合，巧合到穆昭完全不信。
但穆昭雖然不相信，他也必須要承認這一切的發生的確是合情合理，除了巧合太過之外，竟沒有半點破綻。
既然如此，這時就只剩下最後兩個個可能。
第一個可能是，被這個陰謀套進去的人，其實並不僅僅只有穆昭，還有眼前這個嘴賤的貴公子。因為他們都是局中人，都在被人牽著鼻子走，遇到的一切都是經過了精心設計，所以這些難以置信的巧合才會一個接一個，而那些常人一輩子都難得一見的偶然，才會接連不斷的出現。
而第二個可能是——
穆昭直勾勾地盯著這個嘴賤的貴公子模樣的人，神色冷酷。
——這一切，其實都是眼前的這個人，自導自演。
他就是那個黑衣人，而那慘死的馬老三和摸到他客房的劉老四，都是他為了脫身而設計的後路。他明面上，以貴公子的身份示人，背後卻是捏造出一個子虛烏有的
、能夠與他本人撇清幹系的黑衣人的身份，所以當他失手被穆昭重傷後，便立即脫下黑衣，調用了明面上的身份，洗脫嫌疑。
是的，只有這兩種可能。
而唯一叫穆昭苦惱的是，即便是他，也無法確定眼前這人究竟是處於哪一種可能裏。
因為眼前這位貴公子的表情，著實太過自然，太過誠懇，光風霽月，哪怕被穆昭投以殺意，卻也坦坦蕩蕩，令人信服至極，讓人甚至以為哪怕哪一天他手染鮮血站在屍體前，但只要他說不是他做的，那他人就會下意識地信任他。
他像是天生就有著令人信服的力量，如春雨潤物，令人生不出半警惕。
但穆昭並非人類，思維也與常人迥異，所以他自然不會下意識地信任他，對這個貴公子的警惕也從未消退。
所以，當事情進行到這個地步時，按照穆昭的身份和修士的“道理”，只要他一劍下去，那麽不管面前的人是真無辜還是假惺惺都無關緊要，就算是殺錯了人，也不會有任何妨礙——仙師要殺一個普通人，難道還要遵守什麽人間律法，拿出什麽道理章程？
當然不！
但穆昭卻需要這些。
不以“非正常”的力量幹涉“正常”的世界，這是穆昭的底線，也是他的職責。哪怕是在這樣一個非虛非實的小世界裏，哪怕穆昭的身份讓他殺遍凡人都不會受到半點譴責，他也絕不會做這樣的事，絕不會殺害任何一個無辜者。
所以現在，只有一個解決之法——
穆昭將目光移到那被他笑得有些發毛的貴公子身上，道：“我名為……顧昭，你是何人？”
那貴公子楞了楞：“啊……哦，是顧姑娘啊，我姓聞人，名盛，目前算是個捕快吧。”
穆昭想了想，發現在這個小世界原本的劇情裏並沒有所謂的“聞人盛”，想來應該是劇情外的人物。
但這也正合穆昭之意，畢竟原作人物牽扯太多，怎麽相處都是個麻煩，所以穆昭點點頭，道：“聞人盛，你說那馬老三死在何處？帶我去見見。”
穆昭說話老實不客氣，不過這聞人盛雖然一身貴公子模樣，但脾氣卻也是真的好，聞言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真的老老實實帶著穆昭，去往樹林的另一頭，在馬老三慘死的地方轉了一圈。
一路上，穆昭觀察入微，沒有放過任何細微之處，便是到了馬老三那具四分五裂的屍體面前，也不見半點心理障礙，不但四處搜尋，就連馬老三的屍塊都寸寸翻遍。
聞人盛看得滿身冷汗，一腦袋糊塗，聲音有些發顫地問道：“姑娘……壯士，你究竟在找什麽啊？”
一旁的系統006也連聲附和，道：“對啊對啊，宿主，你究竟在找什麽啊？”
穆昭眼都不擡，沒有打理聞人盛，但對於系統006這個註定要長期合作的搭檔，穆昭還是紆尊降貴地解釋道：“我在找一套黑衣。”
“啊？”系統006還沒有反應過來。
穆昭冷聲道：“如果我找到了，那麽就說明這個自稱聞人盛的小子方才完全是在糊弄我，他才是那個真正的黑衣人！”
如果聞人盛當真是黑衣人，那麽從他落入樹林，到穆昭追來這短短的這一小段時間裏，聞人盛必然無法處理好那一套黑衣，所以只要穆昭能在附近找到黑衣、或是黑衣的殘骸，那麽就必然能夠證明聞人盛是在說謊！
系統006道：“那……那如果沒找到呢？”
穆昭道：“沒找到，那麽就是另一種應對之法了。”
如果是第二種可能，一切都是這個聞人盛自導自演，那麽穆昭當然不介意在這裏把他一劍宰了！可如果當真是第一種可能……
終於，搜尋告一段落，一無所獲的穆昭直起身來，在聞人盛驚掉下巴的目光中，屈指彈出一團火焰，悠悠落在馬老三的屍體上，將地上的那一堆屍塊瞬間化作灰燼。
“妖……妖術！”聞人盛大叫。
穆昭冷靜糾正：“是仙術。”
聞人盛瞪大眼：“姑娘，這一次真不是我針對你——你長得這麽妖裏妖氣哪裏像仙人了？”
穆昭冷淡一瞥，道：“你話這麽多，哪裏像是男人了？”
系統006：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互相傷害……
兩人大眼瞪小眼，相對無言。
最後，聞人盛率先服軟，道：“好吧好吧……那，仙女姑娘，這邊事了，我可不可以先回去養傷了？我覺得我再耽擱一會兒就可以就地入土了。”
穆昭道：“不行。”
“為什麽？”聞人盛一臉委屈。
穆昭道：“如果你不想真的年紀輕輕就這麽入土，你還得再跟我走一趟。”
這是監視，也是保護。
聞人盛懵了：“……啊？走一趟？去哪兒？”
穆昭道：“齊國北境，越疆山上。”
聞人盛一楞：為什麽他要去那個地方？
聞人盛弱弱道：“我可以不去嗎？”
穆昭轉頭看他，驀然一笑：“你自可試試。”
聞人盛眼前一黑，感到了世界對他的莫大惡意。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的更新還是在晚上十點……
沒有存稿的作者君只能在晚上十點更新了，以後也是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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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貴公子一噎，差點又被穆昭的劍刺中，於是他趕忙後退，一邊擋下穆昭的進攻一邊大聲叫冤：“我怎麽就形跡可疑了？我怎麽就活該了？如果不是我捉的逃犯半夜裏跑了，你以為我想要大半夜來到這樹林裏嗎？再者說了，姑娘你的形跡就不可疑了嗎？！你怎的好意思說我？！”
穆昭手下終於一停，兩柄劍交錯，兩張臉也是壓得極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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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貴公子左肩傷重，抵禦穆昭的攻勢已是吃力至極，見穆昭此刻停下，終於松了口氣，竟也沒跟穆昭這上一刻還打生打死的人見外，十分心大的就開始抱怨，道：“當然啊！也不知是哪個缺德的，竟在半夜把我捉的兩個逃犯全都放了，若不是我今晚起夜，我還真不知道我花了十多天功夫好不容易捉到的兩個犯人竟就這麽跑了——欸姑娘，你說說，這氣人不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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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貴公子頓時變得憤憤起來，道：“原來如此！我就說那人都已是半死不活了，為何還偏要主動來找上我，刺我一劍才肯罷休……原來是等在這兒要我接黑鍋！”
在這人喋喋不休的抱怨聲中，穆昭終於明白，原來，這人於今日二更末時起夜，意外見到拴著兩個犯人的柱子上只餘被利器割斷的麻繩，於是大驚失色下，一路順著腳印追到小樹林，但當他走到腳印的終點時，找到的只有馬老三的屍體，另一個劉老四卻是蹤跡全無。這時候，正是三更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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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的一切，實在是太過巧合，巧合到穆昭完全不信。
但穆昭雖然不相信，他也必須要承認這一切的發生的確是合情合理，除了巧合太過之外，竟沒有半點破綻。
既然如此，這時就只剩下最後兩個個可能。
第一個可能是，被這個陰謀套進去的人，其實並不僅僅只有穆昭，還有眼前這個嘴賤的貴公子。因為他們都是局中人，都在被人牽著鼻子走，遇到的一切都是經過了精心設計，所以這些難以置信的巧合才會一個接一個，而那些常人一輩子都難得一見的偶然，才會接連不斷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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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事情進行到這個地步時，按照穆昭的身份和修士的“道理”，只要他一劍下去，那麽不管面前的人是真無辜還是假惺惺都無關緊要，就算是殺錯了人，也不會有任何妨礙——仙師要殺一個普通人，難道還要遵守什麽人間律法，拿出什麽道理章程？
當然不！
但穆昭卻需要這些。
不以“非正常”的力量幹涉“正常”的世界，這是穆昭的底線，也是他的職責。哪怕是在這樣一個非虛非實的小世界裏，哪怕穆昭的身份讓他殺遍凡人都不會受到半點譴責，他也絕不會做這樣的事，絕不會殺害任何一個無辜者。
所以現在，只有一個解決之法——
穆昭將目光移到那被他笑得有些發毛的貴公子身上，道：“我名為……顧昭，你是何人？”
那貴公子楞了楞：“啊……哦，是顧姑娘啊，我姓聞人，名盛，目前算是個捕快吧。”
穆昭想了想，發現在這個小世界原本的劇情裏並沒有所謂的“聞人盛”，想來應該是劇情外的人物。
但這也正合穆昭之意，畢竟原作人物牽扯太多，怎麽相處都是個麻煩，所以穆昭點點頭，道：“聞人盛，你說那馬老三死在何處？帶我去見見。”
穆昭說話老實不客氣，不過這聞人盛雖然一身貴公子模樣，但脾氣卻也是真的好，聞言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真的老老實實帶著穆昭，去往樹林的另一頭，在馬老三慘死的地方轉了一圈。
一路上，穆昭觀察入微，沒有放過任何細微之處，便是到了馬老三那具四分五裂的屍體面前，也不見半點心理障礙，不但四處搜尋，就連馬老三的屍塊都寸寸翻遍。
聞人盛看得滿身冷汗，一腦袋糊塗，聲音有些發顫地問道：“姑娘……壯士，你究竟在找什麽啊？”
一旁的系統006也連聲附和，道：“對啊對啊，宿主，你究竟在找什麽啊？”
穆昭眼都不擡，沒有打理聞人盛，但對於系統006這個註定要長期合作的搭檔，穆昭還是紆尊降貴地解釋道：“我在找一套黑衣。”
“啊？”系統006還沒有反應過來。
穆昭冷聲道：“如果我找到了，那麽就說明這個自稱聞人盛的小子方才完全是在糊弄我，他才是那個真正的黑衣人！”
如果聞人盛當真是黑衣人，那麽從他落入樹林，到穆昭追來這短短的這一小段時間裏，聞人盛必然無法處理好那一套黑衣，所以只要穆昭能在附近找到黑衣、或是黑衣的殘骸，那麽就必然能夠證明聞人盛是在說謊！
系統006道：“那……那如果沒找到呢？”
穆昭道：“沒找到，那麽就是另一種應對之法了。”
如果是第二種可能，一切都是這個聞人盛自導自演，那麽穆昭當然不介意在這裏把他一劍宰了！可如果當真是第一種可能……
終於，搜尋告一段落，一無所獲的穆昭直起身來，在聞人盛驚掉下巴的目光中，屈指彈出一團火焰，悠悠落在馬老三的屍體上，將地上的那一堆屍塊瞬間化作灰燼。
“妖……妖術！”聞人盛大叫。
穆昭冷靜糾正：“是仙術。”
聞人盛瞪大眼：“姑娘，這一次真不是我針對你——你長得這麽妖裏妖氣哪裏像仙人了？”
穆昭冷淡一瞥，道：“你話這麽多，哪裏像是男人了？”
系統006：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互相傷害……
兩人大眼瞪小眼，相對無言。
最後，聞人盛率先服軟，道：“好吧好吧……那，仙女姑娘，這邊事了，我可不可以先回去養傷了？我覺得我再耽擱一會兒就可以就地入土了。”
穆昭道：“不行。”
“為什麽？”聞人盛一臉委屈。
穆昭道：“如果你不想真的年紀輕輕就這麽入土，你還得再跟我走一趟。”
這是監視，也是保護。
聞人盛懵了：“……啊？走一趟？去哪兒？”
穆昭道：“齊國北境，越疆山上。”
聞人盛一楞：為什麽他要去那個地方？
聞人盛弱弱道：“我可以不去嗎？”
穆昭轉頭看他，驀然一笑：“你自可試試。”
聞人盛眼前一黑，感到了世界對他的莫大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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